編者按：莊小蔚，上海大學美術學院教授，玻璃藝術家。畢業于英國伍爾弗漢普頓大學美術設計學院，獲玻璃藝術碩士學位。英國伍爾弗漢普頓大學榮譽教授，中國玻璃藝術大師(國家級稱號)、上海市科學技術進步獎、中國現代手工藝學院展“學院獎”獲得者，作品被英國蘇格蘭皇家博物館、德國藝術基金會和愛爾蘭國立美術設計學院美術館等機構永久收藏。2013年9月24日，山東工藝美術學院建校四十周年學術活動“第七屆中國現代手工藝學院展”在中華世紀壇開幕，圍繞學院手工藝發展相關問題，《設計·中國》(design.cn)記者現場對莊小蔚教授進行了采訪。
莊小蔚
設計·中國：工藝美術從1998年國務院學位辦學科目錄中消失后，重新又回到了人們的視野，如何看待工藝美術專業在高等教育中的回歸?
莊小蔚：首先，我認為這個專業將會發展成為一個非常重要的學科群，學科群的概念不像油畫、國畫、陶瓷這些專業各自獨立，雖然有陶瓷、玻璃，也有木材、纖維、金屬，但是它們的趨向很可能會相互彌合。 “當代工藝美術”在國外有一個對應的名詞：“現代手工藝”。 “現代手工藝”不是一個根植于民間工藝基礎上的藝術，而是一個以現代的藝術觀念吸收了一些古老的或者新的工藝技術而產生的藝術形式。
現代藝術在發展的過程中有兩個困惑，其一就是“觀念主導一切”，出現了諸如觀念藝術和行為藝術，幾乎不考慮物質形態的保留問題，在現代藝術的概念里，一個很重要的一個特征就是“無技術”，這就使得很多收藏、欣賞的人感到困惑，而現代手工藝就是對這個問題的補充。早在2005年，清華大學美術學院的何潔和杭間教授，就看到了這個問題，提出舉辦“ 現代手工藝學院展”的計劃，所以我們紛紛響應。當時還約定成俗，就是每年的作品不能重復，這讓大家覺得很累，很多次有主辦方提出是不是每兩年舉辦一次展覽，但最后還是統一了意見，堅持一年一次。每年都要有所創新，這個壓力會很大。因為材料工藝的作品創新是緩慢的，就像玻璃的失蠟鑄造技術已經有兩千年的歷史了，也沒有太大的改變，因此這就逼著大家在工藝上或材料的交叉上動腦筋。
工藝一直有個傳統就是“十年磨一劍”，但現實不允許我們這樣。每年的學院展既是個壓力也是動力。手工藝專業，除了觀念的革新之外，還需要在材料工藝上革新，這個革新是很困難的，但是，七年走下來好像大家習慣于創新了，這些年的積累，我覺得“現代手工藝”這一學科的可能已經到了出現實質性突破的階段。
何潔教授堅持的“每年不能有重樣的東西出現”是非常正確的。另外，我覺得今年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就是潘院長意識到這個展覽要向社會開放，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明年甚至以后希望繼續向社會開放。不要只在大學里辦展覽，如果要在大學里舉辦也可以，那就要把社會的力量引進來參觀，就是說如果大部分展品能賣掉，有大量的收藏家前來競爭拍賣，這就有利于學院展的發展，在這里得獎的東西，博物館也會競相收藏。
我最近剛剛從韓國回來，韓國青州有一個規模巨大的當代手工藝展，占地12萬平方米，來自70個國家，超過6000件展品。從1999年開始至今已經是第八屆了，吸引了很多人來參觀購買，并且能夠盈利。今年的展覽還做了一個特別的展區，選擇了9個國家36位藝術家，每人一百多平方米的展區里作為重點展覽，標題是“這些人會被記入歷史”，很多博物館都預訂了他們的作品。所以，我覺得，我們要把學科發展和市場經濟聯合在一起，這樣手工藝學科的發展就會非常迅速。有了市場的鼓勵，畢業生可以自己開工作室，這也能夠解決一部分就業問題。
從今年開始是一個轉型期，如果轉型到這個方向，有利于社會和學生就業、社會認同手工藝的成就，那么我們教學努力的方向就在這里。
設計·中國：上海大學美術學院在玻璃專業在教學中有什么樣的經驗可以提供借鑒?
莊小蔚：上海大學美術學院的玻璃專業，一直堅持在一個比較高的標準上發展，即通過碩士點來發展，本科會上一點選修課，選擇碩士點來發展就是想讓這個專業有一個比較高的起點。我們倡導研究的自由，鼓勵研究生提出自己的想法，鼓勵創造，所有的技術都是開放的，我們會通過每星期一次的上課，把每個人的作品都放到那里，一起討論這個作品為什么失敗，為什么成功。
我們向英國學習，工作室里所有的技術、所有的設備都是全面開放的，每個人獨立創造，拿出自己的經驗，然后大家互相補充。這樣如果一個人有失敗的經驗，所有人就不要再去失敗了，一個人如果有成功的經驗，所有人都可以學習，這就大大壓縮了實驗的周期。另外，我們還有一個優勢，工作室是自由管理的，早上八點開始到晚上十點結束，每人一把鑰匙，所有假期都是開放的，讓大家自己來管理，每個研究生都很珍惜自己的這種權利。因為對藝術來說每個人的興奮點是不一樣的，現在興奮點常在晚上，只要能出作品，其他的一切都是為作品服務的，這是一種新的管理觀念，這個觀念能夠保證創作的自由。
每個人在學年開始的時候，都要制定一個計劃，然后大家一起討論，互相學習，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制度。我曾經研究過作品的市場化問題，市場的認同有一個慣性，一樣作品賣得好之后，同學會一直做類似的東西，這對他的創新不利。因此，我們要意識到市場是一把“雙刃劍”，清醒地意識到，在研究生階段學術永遠是第一位的。
我們還建立了一個訪問制度。每年有三個名額是專門安排給兄弟院校訪問學生和訪問教師的，在技術上我們沒有秘密，而且想法也是全面開放的。大學的價值是傳播知識，讓更多的人能夠在社會上贏得榮譽，這是最根本的理念。
編輯：韓明 馬迪
